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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王子市位于东京以西,因古时盛行养蚕业和纺织业而被称为“桑都”。
八王子市的筑城历史,最早可追溯到战国时代末期(16世纪末-17世纪初),当时执掌关东霸权的北条家族名将北条氏照,以城郭为中心建立的城下町,便是如今八王子市的雏形,后来这里发展成为江户时代五大商路之一“甲州道”最大的宿场町(以驿站为中心形成的小镇),孕育出了丰富多彩的文化。在桑都,高尾山的民间信仰突出。高尾山被北条氏照视为祈求武运的膜拜对象,自古以来被奉为灵山圣地,而支撑桑都发展的八王子养蚕农户和丝绸商人也将信仰寄托于高尾山,对其虔诚守护,以求繁荣与庇佑。
在高尾山,江户时代开花结果的桑都传统文化伴随着人们的祈祷,绵绵不绝地传承至今。
桑都物语是一个关于北条氏照奠定城市根基的故事,也是一个关于延续高尾山信仰的故事,不仅将当地孕育的璀璨文化娓娓道来,也将续写桑都文化的未来。
为防御武田信玄和丰臣秀吉的进攻,北条氏照从位于平缓丘陵地带的泷山城迁至地形险峻、依山傍石的八王子城,该城是关东屈指可数的山城。新城的这片土地是祭祀八王子权现(权现指佛菩萨为普度众生而显现的化身)的圣地,八王子的地名正得于此。八王子是军事要塞之地,背靠天然屏障高尾山,控制着从甲州通往八王子的山道咽喉。为严密监控山道,氏照设置了“富士关”,后被继承为江户时期甲州道中固若金汤的“小佛关”,此地的重要性可见一斑。
药王院坐落于高尾山,始建于奈良时代,供奉着被称为“战神”的饭绳大权现,备受战国武将的崇敬。北条氏照向高尾山祈求武运,并通过向寺院或神社捐献领地、立竹木禁伐牌等方式,虔诚庇护高尾山。据江户时期撰写的地方志《桑都日记》记载,氏照挑选八王子城下“八景”,赋诗吟咏,记为“八王子八景”。其中“八王子城的秋月”作为八景之一,呈现出城山秋月映照领地的优美景色。氏照在军事要塞和信仰重镇的八王子铸造城池,明月高悬、映照万方,或许就是他决心将领地建造得富饶强大的心境写照。
北条氏照大力筑造山城,巩固军事防御要地,同时致力于繁盛城下町。“八王子织物”最早兴起于泷山城下的纺织品交易集市,后传承至八王子城下。虽然八王子城的陷落,成为风起云涌的战乱时代迎来尾声的一个契机,但是氏照建设的城下町及其市集,延续至江户时代,为八王子宿场的建立奠定了基础。八王子宿场不仅成为旅人的歇脚住宿地,也是江户幕府为防御西边的交通要塞。在丝绸产业的推动下,八王子宿场发展成为甲州道中最大的宿场町。幕末至明治时期,大量生丝从周边汇聚至八王子宿,经由“绢(丝绸)之道”运往横滨。
丝绸产业的发展,催生了“多摩织”这一传统工艺品。织布生产中积累起来的造物技术和工匠精神传承至今,不仅为丝绸产业,也为各行各业注入了新的活力。八王子八景之一的“桑都晴岚”,反映了桑田连绵、养蚕兴盛、市场繁荣的景象。以“桑都”而广为人知的八王子,在北条氏照精心浇灌下,生根发芽、开花结果,破茧蝶变,发展成了一座纺织之城。
江户时代,丝绸产业与高尾山药王院信仰紧密相连。养蚕农户为了保护珍贵的蚕宝宝不遭受鼠害,向药王院求“守蚕”护符庇佑。以八王子宿场为中心地活跃于生丝与纺织品交易的丝绸商人,热衷于将药王院的护摩札,分享给周边的养蚕农户、织布作坊和江户批发商们,为高尾山信仰圈的扩大作出了一定的贡献。
人们祈求药王院神灵庇佑后,作为心愿达成后的谢礼,会向高尾山奉纳杉树苗。群马、埼玉等与丝绸产业关系密切的民众一直以来也有向高尾山“奉纳杉苗”的传统,“杉苗奉纳”称为高尾山信仰的一大特色,山里矗立的众多石碑、参道(参拜用的道路)上林立的奉纳板上对此均有记述。漫步高尾山,能够切身感受到伴随丝绸产业发展而扩大的高尾山信仰至今仍在绵绵不绝地传承,信仰与高尾山的自然得到了虔诚守护。山中雾霭弥漫,远山如黛,灵山神韵,自然丰饶,“八王子八景”之一的“高尾翠霭”,便是对此景的传神吟咏。灵气满溢、绿意盎然的翠霭之景为北条氏照所钟爱,也是高尾山亘古不变的一大魅力。
氏照不仅是横笛名手,也喜欢观看领地里为祈求五谷丰登而表演的狮子舞,常与家臣在月夜欢宴。北条氏照统治的八王子城陷落后,400年过去的今天,池园遗构“重现天日”,呈现出昔日城堡风貌。从遗址中出土的威尼斯蕾丝玻璃器皿等大量舶来品、茶器等文物,展现了这位战国武将的文化素养与艺术品味。桑都的发展,孕育了深厚的文化。在江户时代的宿场町,审美情趣不凡的町民们,竞相打造绚烂豪华的花车;鸢职(消防员)继承了江户的打夯歌,守护町内免遭火灾。明治时期以后,繁华花街柳巷上,八王子艺妓在款待丝绸商人,由农村娱乐项目演变而来的城市表演艺术“八王子车人形(轱辘车木偶戏)”深受人们的喜爱。这些传统文化元素,作为高尾山传统祭典的重要组成部分,承载着桑都的历史。
从高尾山顶俯瞰关东平原,北条氏的领地、以八王子为中心的丝绸产业经济圈、高尾山药王院信仰圈,呈现出三者交织融合的的图景。通向药王院参道(参拜用的道路)的净心门上,悬挂着“灵气满山”匾额,法螺贝声响彻山中,置身于茂密广袤的“大杉原(杉树林)”,可感受旺盛的灵气,即生命力。桑都物语,以北条氏照构筑的战国山城——八王子城为起点,蕴含着魅力盎然的“桑都文化”。在至今仍让世人敬仰、沉醉的高尾山,僧侣与山伏(山岳信仰的修行者)栖息修行于此,灵气满溢的山岳与人们的祈祷息息相关,编织着桑都的故事,绵延至遥远的未来。